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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天里歌谣

二十七、招工

有人说女人是蒲公英命随风飘扬,落到哪儿在哪儿生根开花结果。若干年后实践证明,汤嘉莉觉得这话不一定正确。她有时没事呆坐着空想心思,把自己经历过的人生倒过头来在脑海里过过电影。她先后遇到几个男人,有喜欢的,不喜欢的,也有看似金童玉女十分般配的,却不能天随人愿天各自一方。这次招工杨委员的确下气力帮大忙,在党委会上竭尽全力,一口咬定汤嘉莉是自己未来的儿媳妇。他作为党委委员,宣传部长兼知青办主任,向组织上提出的唯一要求。项银忠双手赞成,他有愧汤嘉莉,做事不够严谨,让曹立功抓住小**功亏一篑,无辜的汤嘉莉受到牵连。杨委员力争,他从心里由衷感激,也算对汤嘉莉的补偿。

曹立功也不好反对,杨委员是班子里举足轻重的人物。再说一封密名信使他陷入尴尬的境地,沟壑遍布狼烟四起。虽然补救办法使他蒙混过关,地区调查组仍然抓住不放继续调查。县委**王泰山做他的庇护伞顶撑着。案情一天不了结,随时都有引火爆炸的可能。他在刀尖上度日,无心顾及别的事。

汤嘉莉打算认真和杨小军谈一次恋爱,逐步培养她对他的爱恋感情。

去红星机械厂报到那天,汤裁缝老俩口兴高采烈忙了一个晚上,被褥盖被,床上用品洗换一新,脸盆瓷缸日常用具一样不缺少。汤裁缝还准备关门歇业一天,亲自送女儿去谯城。汽车站在街西头,这样他就能耀武扬威在清流街上走一趟,路过油条锅豆腐坊剃头铺子,他会高傲主动的向他们打招呼,要说的词语都想好了:“俺陪女儿嘉莉去城里上班,以后咱家嘉莉就是城里人了。”他觉得还不够分量,没充分足够显示出汤家的荣耀,应该还要补充一句:“明儿,咱老俩口也要去城里跟随女儿享清福。”喜奋之中,汤裁缝开始领悟到女儿当初决策非常正确,如若嘉莉不坚持下放农村,那来今天的招工进城。他做过设想,汤嘉莉假若俯首帖耳听自己的话一直赖在家里,将来只能跟随裁缝老子学一门手艺,想进城再托人在城里介绍个男人。没有正式工作的人被人瞧不起,嘉莉再优秀也攀不上好亲事。现在不同了,堂堂国营大厂的工人,牌子硬名声响拿工资吃官饭有多神气。连杨委员那样权势的官,都委身屈就要儿子贴近汤嘉莉。女儿有远见,胜他一筹。汤嘉莉不近情理的一口拒绝汤裁缝的要求。

“你去干嘛,谯城咱也不是没去过。”汤嘉莉不让他陪同。他知道父亲愚愚叨叨,好事都能被他那张臭嘴倒腾砸了。

“你爸不放心,一个小女孩子出那么远的门,没大人带着不安全。”汤裁缝坚持要在清流街上风风光光露次脸。汤婆娘起劲反对。

“你是乌嘴骡子买驴价钱,坏在嘴上。到哪儿嘴呱呱屁拉拉,女儿讨厌你知道呗?”

“嘉莉,你真的讨厌爸?”汤裁缝不相信,他对这个宝贝女儿可以说放在心尖尖上。

“不用那么多人,有杨小军陪我去。”

他希望杨小军以男朋友的身份陪同她一道去红星机械厂报到。

她去公社找到杨小军。

“今天能抽出空吗?”汤嘉莉蹑手蹑脚走到杨小军的背后,在他的肩膀轻轻拍下。杨小军吓得一跳,回头瞧是汤嘉莉,回敬个笑脸。汤嘉莉穿着一身新衣,亭亭玉立站在他的面前,有意展示她的风采。

“谈恋爱吗?现在不是谈情说爱的时间。”杨小军还像以前那样,没轻没重不分场合的开玩笑。汤嘉莉双手搭在衣襟前,摆动着两根小辫把脸侧向一边,装作生气的样子。

“人家和你说正经事呢。”

“说吧,老同学,啥样正经事?”

汤嘉莉已经顺利转换身份,把自己从老同学的位置提升到女朋友情人的档次。而杨小军依旧如故,仍把汤嘉莉当做无话不说的至亲好友。

“陪我去谯城一趟。”汤嘉莉以女友口气命令说。

“老同学对不起,还有几份材料急等着拟定起草。”杨小军搔搔板刷头歉意地说。他身为文书兼任准秘书,简单材料安排他起草。

“我不相信一个小文书成天就那么忙,连个放屁时间都没有。去谯城顶多半天时间。”汤嘉莉作为女朋友情人,脾气也由随和顺延变换成急躁火爆。她完全把杨小军当做未来的男人,毫不隐晦暴露无遗。

“你只身先去红星厂报到,直观感受一下新的单位,落实工种看看住所,下次携带行李包裹,我一定给你当脚力运夫。”

汤嘉莉哭笑不得,细想杨小军说的也有道理。清流镇距谯城不过五十多里地的里程,客车只需个把小时,来回方便。

新学员进厂三个月集训,除了一周一天的政治学习和厂纪厂规的教育培训,其余时间安排挖防空洞。七十年代初期,老人家提出:“深挖洞,广积粮,不称霸。”备战备荒为人民的伟大战略方针深入细致的推广。弹丸之地的谯城也不列外,利用古城墙一段的高坡,设计在下面人工挖掘一条千米多长的防空洞。谯城县政府将这个伟大而光荣的任务最后落实到红星厂新招工的这批学员身上。挖防空洞同样是体力活,需要一把硬力气。汤嘉莉和其他学员一样,一点不感觉劳累,男男女女拥挤在一起说说笑笑,轮换着舞动头挥汗如雨。下班后去厂里的浴池洗把热水澡,个个依然精神焕发,成群结对游逛起谯城的夜市。

其实谯城的夜市也没啥看头,天黑了,间隔五十米的电线杆子上悬吊的路灯发出昏暗的灯光隐隐约约看见路面,红星厂在城外,闹市在老城区内一条中心街,不足五百米,一家挨一家拥挤着形形色色的商店。汤嘉莉最喜欢也经常玩逛的还是十字路**界处的百货公司商店。经营场地大,商品齐全,走进商店里观赏一圈,没有一两个小时甭会转出来。汤嘉莉逛商店消磨时间是主要,但也想看看令她羡慕哪个站柜台的售货员,名叫金美光的上海女知青。营业员公共场合亮相,人长的漂亮,再配上时髦的工作服,很是吸引顾客的眼球,尤其是那些没有对象,像猎狗一样到处寻找猎物的小青年,蜂拥而至,众星捧月,金美光出足了风头。汤嘉莉去了几次,当然她也穿着新发的咔叽布夹克衫工作服,那是工人阶级的象征,雄赳赳起昂昂走在大街上同样受到众多路人的瞩目。可惜在百货商店都没能见着金美光,后来听知情人士说,金美光因为长得太美,许多小青年莫名其妙吃起醋,恣意闹事,相互殴斗,影响商店正常经营,从前台调到后台,去仓库当保管员。娇艳亮丽的面容得不到众人欣赏,汤嘉莉十分惋惜。上班劳累一天,下班再去逛大街,身体疲倦,精神愉快。

汤嘉莉住的宿舍四个女孩子拥挤在一起,两个属于临近县的乡镇,罗珍和任琦。一个是上海知青名叫柳桠枝。汤嘉莉反倒成了本地人。厂里有食堂伙食还不错,有荤有素。一个月十六元的学员工资,还能剩下零头做零花钱。汤嘉莉家庭殷实,不需要她省吃俭用贴补家庭。两个外县乡镇的女孩子捉襟见肘,吃饭以素菜为主,很少买荤菜。上海女孩子柳桠枝吃喝不在乎,对穿戴倒讲究。相比之下,汤嘉莉有种优越感,穿衣不用花钱,手头用钱自然宽裕。

三个月的集训期,杨小军也只来三四次。每次来看望汤嘉莉都是火烧火燎,好像火烧腚似的,坐不到十分钟。不是朋友在等着,就是办完事急等着赶回公社。

“你就不能在谯城住一夜,陪我逛逛商店,欣赏谯城的夜景?”汤嘉莉很生气。年轻人谈恋爱如胶似漆相互想念着对方,而杨小军倒好一月见不上一面,温乎水似的不冷不热,若无其事。见了面除了繁忙的工作叫苦连天外,就没有别的话题可谈。

“老同学别生气,下次,下次一定请几天假陪你好好玩玩。”杨小军如避瘟疫仓皇脱逃。

“刚才来找你的那个男孩子,是你的男朋友?”柳桠枝轻手轻脚地凑到她的面前,慢声细语问。汤嘉莉点点头。“他好像对你不怎么亲热哦。”

“你们都在场,他会在大庭广众之下亲热我吗?”汤嘉莉条件发射,她对上海人憎恨无比。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我们都是女孩子。直观感觉他对你没有投入感情,你要当心呦,脚踩两只船的男孩子多得是。”柳桠枝说话像唱歌,带着嗲声嗲气的语调。“我那男朋友三天来封信,我规定他只能增加不能减少。对男朋友要看管严厉。”据柳桠枝自己说,他的男朋友高他两届,大学毕业分配在省城。

“谈恋爱好在心里,心心相印。爱情不是靠看管出来的,你也要当心呦,你的大学生男朋友物极必反。”罗珍心直口快,她对柳桠枝的观点大加驳斥。她的对象是退伍军人,对她穷追不舍。罗珍对他没有感情带理不搭。

“他敢!他有短处抓在我手里。”

“啥短处说给我们听听。”汤嘉莉逗趣。柳桠枝属于缺心眼的那种女孩子。果然激将法迫使她说出实情。

“阿拉为他流过产,他不娶我还行。男朋友表态了,三年学徒期满就结婚。”柳桠枝一急冒出上海话,汤嘉莉能听懂,原话翻译,拥挤的女生宿舍爆发一阵狂笑。

沉默无语的任琦低头绣着她的枕头,外界的干扰丝毫不受影响。

“任琦的男朋友神秘的很,一次没来过宿舍。”汤嘉莉**任琦。

“他男朋友还在他娘腿桠里转悠秋呢,”罗珍代替回答。“任琦干净利亮,无忧无虑没人打扰。”

“站着说话不腰痛,在乡下你们苦累在身上,甜密藏在心间,有着爱情滋润。咱是掉在苦水缸里,从外到里苦透心。”任琦说。

四个女孩子说笑逗乐三个月不知不觉的过去。

学员分配下车间,罗珍和任琦分配在金工车间学车工,汤嘉莉和柳桠枝分配在铸造车间。知青进厂尤其是女孩子,学生吗如花似玉,给红星厂带来一股清新气息。那些还打着光棍的年轻师傅们一个个像饿狼似的,觊觎这批刚下车间的女学员。都期盼想带个漂亮的女孩子。那时红星厂暗地里流传一句话:要想技术学会,就得跟师傅睡。铸造车间的邱主任有意作对,安排汤嘉莉和柳桠枝当造型工,师傅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女人,慈眉善眼,少言寡语。

车间邱主任给她们作了介绍:“这位是韩素琴师傅,是车间数一数二的造型工,你们跟她后面好好学,将来也会成为车间里的技术骨干。”

韩师傅脸色红了,腼腆说:“邱主任真会抬举人,这话是你说的,明儿长级了你要投俺一票。”邱主任走后,韩师傅说:“你们有知识有文化,学技术比咱快,半年下来咱就称你们为师傅了。”

铸造车间工人号称“砂黑子”,两千平米的车间遍地油砂,不论是造型工,还是炉钳工、浇注工,只要走进车间一个班下来,没鼻子没脸和唱戏的黑包公差不多。汤嘉莉一心想学技术,紧跟着师傅后面,认真学做专心致志。柳桠枝怕脏清清秀秀,双手插在衣兜里,远远的站一旁:“农村虽然累些,也没这么脏,灰尘尘的吸到肚里了要得矽肺病的。

韩师傅不高兴了:“每月不是发给两个口罩吗,戴上防尘。”班产完成后,还没到下班时间,造型工们三三两两窝在车间外晒太阳。韩师傅偶尔冒出一句话:“分配在铸造车间的学员,都没有硬关系。能找到人的,趁着实习期还能调换工种。三年满师要干一辈子。”

汤嘉莉这时才知道,进工厂只是人生的起步,工厂里还有工种好坏区别。汤嘉莉问:“女孩子适应干什么工种?”

韩师傅笑笑,把汤嘉莉拉到无人的地方,低声说:“最好在机关后勤二线工作,当个仓库保管员什么的,既轻松又干净,能穿上整洁的衣服。那要相当的关系,够上上层领导才行。一线工种,女孩子学机床工也不错,最差的要数铸造车间,除了记录员没一样好工种。”说完,韩师傅又交代一句。“当师傅的不应该在学员面前吹冷风敲破锣,咱俩背后说的,哪说哪了。”

女师傅带女学员,邱主任使耍这一招,依然阻挡不住车间里急猴猴想找老婆的光棍们,一有缝隙主动出击,找女孩子说话套近乎,甚至拐弯抹角请中间人牵线搭桥。韩师傅不知是了解到她们的底细,还是有意放烟幕弹,提前把风放出去:“咱带的两个女学员,名花有主,在农村对象都谈好了,就等着三年学员期满结婚成家。”光棍们不愿做无偿的劳动,浪费时间浪费情感。别的女孩子左右逢源招架不住,汤嘉莉和柳桠枝清闲的没一个男孩子来打扰。

汤嘉莉看着同批来的女插友,吃过晚饭,一个个偷偷摸摸溜出去,半夜三更又人不知鬼不晓的钻回来。她们去找男孩子幽会,去享受陶醉爱情的快乐和情趣。农村数年的劳动锻炼,都超过本该属于自己幸福恋爱的年龄时段,机不可失,时不待我。每当想到这些,汤嘉莉心里酸酸的说不出一种滋味。她在内心里不止一次地追问,自己有对象吗,和杨小军这种若即若离不冷不热的相处是恋爱关系吗。她渴望爱情,迫不及待的贪恋渴盼爱情。如果说在农村,她与谢庭雨那种相依相偎的恋情,是违背客观条件的允许,抱着感恩的心理去趣尝试爱情,她刚刚敲开爱情的大门,还没来得及品咂到爱情的滋味,就被突如其来的意外终止。现在她招工进城成了城里人,也吃上公家饭,夙愿以偿,应该放心大胆尽情去沐浴爱情的阳光。荷尔蒙一旦生长成熟,就像春风吹拂下的青草疯狂蔓延的生长,她希望得到异性的爱抚呵护,祈求躲在刚强男性的羽翼下遮风避雨。她的心情随时会莫名其妙的烦躁,工作之余在宿舍里静坐不到三分钟好似如坐针毡,书看不下去,毛衣编织也不精心。好不容易编织出正身,却怎么看都不中意,不是花纹不对称,就是针脚或紧或松,只得忍痛割爱拆了重织。

坐在床边专心致志绣枕头的柳桠枝说话。

“慢工出细活,忙快了返工得不偿失。瞧阿拉绣的这对鸳鸯戏水,绣一针是一针,决不允许瑕疵。”

汤嘉莉不屑一顾,暗想:绑架男朋友沉心静气了,没有一纸婚约,难保阴晴圆缺。便逗趣说。

“最近怎不见你收到亲哥哥的信了?”

“他呀?亲哥哥说了,恢复高考,他要报考研究生,通过这条曲线读书道路重返上海。最近忙着复习,没时间给阿拉写信。”柳桠枝喜形于色,脸上荡漾着幸福的光泽。”

汤嘉莉看不惯上海人轻浮嗲狂样,尤其自己的苦闷与她的喜奋形成强烈反差,汤嘉莉心里生出无名之火。

“亲哥哥考取研究生回到大上海,当心把你甩了。”

“不会的,亲哥哥说了,考上研究生,等阿拉学员期满就结婚。那时他想办法把阿拉也调回上海。”

木已成舟,柳桠枝起码现在的心情是安定的,日后是否变故,她不必也没有需要想的那么深远,顺其自然。而她仍像水上浮萍没有着落,招工她与杨家的交易,父母不能包办代替,关键在杨小军。她对杨小军谈不上爱,也谈不上恨。爱情是会培养的,她相信这句遥远古老的格言。否则,哪些凑凑合合勉强组成家庭的男男女女是无法生活在一起的。汤嘉莉决定和杨小军一次严肃认真的交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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